醉惡-7.探病

某天,李守正全身穿著隔離衣,用酒精將自己的手搓洗乾淨之後進入了病房,在伶伶耳邊心疼的說

「伶伶,爸爸來看你了,你看,爸爸來了!」

伶伶依然靜靜地躺在病床上,李守正一邊輕聲對女兒說話,一邊用濕毛巾替女兒擦手,然後心疼地看著女兒身上的管線,不禁眼淚又溼了眼眶。此時,醫生走進病房,並向李守正示意,李守正立刻站了起來,著急地問

「醫生,我女兒狀況怎麼樣了?病情有好轉嗎?」

「目前病人身上有嚴重氣胸以及腦出血的問題,我們已經為病人插入導管,將抽出胸腔內部的空氣,以使肺部重新張開,而腦出血的部分,日前已手術清除腦部瘀血的部分。由於妳女兒為糖尿病患者,比一般人更容易引發併發症,而在這期間,我們也會密切注意患者的各項指數。」

「醫生,你說什麼我都配合,我花再多錢都沒關係,只要我女兒能夠好起來,我怎樣都沒關係的。」

此時站在靠近門口的護士,發現有一名女子鬼鬼祟祟地在加護病房門口徘徊,便向前詢問「請問你是病人的…」

這一問立刻引起了李守正的注意,並一眼就認出了那女子是陳靜蘭,而正當那她要轉身要離開時,李守正卻一把上抓住了她

「你來這裡做什麼?」

一位小男孩衝了出來,立刻大喊「放開我媽!」

李守正看著陳靜蘭,這才發現她臉上及手臂竟都是瘀青,李守正這才放軟了態度與她在醫院的走廊下坐了來,問道

「你怎麼傷成這樣?是誰打你的?」

「沒事,是我自己跌倒的。」陳靜蘭回答

「你們來這裡做什麼?」

陳靜蘭將早已準備好的水果籃遞給李守正說道

「我是來道歉的,您女兒的情況如何了,我只是想來看看她,您放心,醫藥費的問題,我會說服我老公全部由我們這邊負擔,只希望您能與我們和解!」

李守正看了看水果籃,又看了陳靜蘭與她的兒子,並沒有接過水果籃,只是冷漠的說一句「你們可以走了!」

懸空提著水果籃的陳靜蘭面對毫不領情的李守正,也只能默默的將水果籃留下之後離去。

回到家中,李守正呆坐在黑漆漆的客廳裡,卻一點也不想開燈,標準的兩房一廳的小公寓裡雜物雖多,但卻被妻子打理的井然有序,
充滿著溫馨的生活氛圍,接著他走進廚房,打開冰箱,拿出一手啤酒,準備用酒精麻痹自己時,
卻發現冰箱門上有一張不知是何時貼上的便條紙,李守正一眼就認出妻子秀娟的字跡,寫著

老公上班辛苦了!不要只顧著喝啤酒,冰箱裡有小菜和白飯,要記得熱來吃。

接著,李守正將妻子準備的飯菜從冰箱拿出放入微波爐,在等待加熱的時間裡,李守正站在微波爐前,呆呆著看著飯菜在微波爐裡轉啊轉,
裡頭的飯菜被微波爐內的燈光照得閃閃發亮,頓時間李守正覺得自己就好像賣火柴的小女孩,而微波爐就是火柴,沒多久微波爐便發出

叮的一聲!

屋內又陷入了一片黑暗,李守正煩躁的一口氣連喝了好幾罐啤酒,才坐在餐桌前吃了起來,突然一股餿味直出衝腦門,
李守正立刻抓住一旁的垃圾桶狂吐,好不容易緩過來之後,抬頭便看見牆上的月曆仍停留在發生車禍的那一個月,也就是伶伶生日的那一個月,李守正這才意識到從車禍發生到開庭,已經過了快半年,時間已經久到放在冰箱裡的食物都能發臭了,原本打算要把飯菜扔掉的他,
又想起這是妻子生前為他準備的飯菜,以後都吃不到了,想到這裡,李守正這一陣子中心所累積的情緒,一波一波的湧了上來,
最後他重拾起筷子,一口一口扒著餐盒裡的飯,他每吃一口眼眶裡的眼淚就多了一點,嘴巴裡的米飯配上順著臉頰滑落的淚水,
多了點又鹹又苦的味道,而李守正心中苦痛也隨著苦鹹的味道變的越來越濃,最後再也忍不住地趴在餐桌上崩潰的大哭,
漸漸被這屋內的黑暗所吞噬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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